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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始至终我们都希望,当所有的要求(道德责任)都满足之后,这个可怜的自然的自我仍然有机会和时间去过它自己的生活,做它喜欢做的事。
事实上,我们很像一个诚实的纳税人,规规矩矩地纳税,但是希望在纳完税后能剩下足够的钱供自己生活。因为我们仍是以自然的自我为出发点。
但是,基督徒的生活方式与此不同,你可以说它更难,也可以说它更容易。基督说:“把一切都交给我。我不要你这么多的时间、金钱和工作,我只要你。我来不是要折磨你自然的自我,乃是要消灭自然的自我。
一切折衷的方案都行不通,我不想这里砍下一根树枝,那里砍下一根树枝,我要把整棵树伐倒;我不想在牙齿上凿洞,镶个金边,或止住疼痛,我要把它拔出来。把你整个自然的自我,连同你认为纯洁或邪恶的一切欲望都一古脑交给我,我要还给你一个全新的自我。实际上,我会把自己赐给你,我的意志将成为你的意志。”
比起我们所有人都想达成的妥协,这样做更难,也更容易。我想你们已经注意到,基督自己有时候将基督徒的道路描述为十分艰难,有时候又描述为十分容易。他说“背起你的十字架”,换句话说,这就像进集中营被活活打死。紧接着他又说:“我的轭是容易的,我的担子是轻省的。”两句话都为实,你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两种说法都正确。
老师们会说,班上最懒惰的学生到头来学习最辛苦。他们的意思是,你若告诉两个学生一个几何命题,准备花气力去学的学生会努力弄懂它,懒学生则努力记住它,因为在目前阶段,这样做比较省力。但是六个月后,当他们准备考试时,好学生花几分钟就能明白、做起来得心应手的东西,懒学生则要花无数个小时,苦不堪言地在那里学习。懒惰意味着到头来付出更多的劳动。
基督徒的生活道路与此相似,最可怕、几乎不可能的事是向基督交出整个的自我——你一切的愿望和顾虑。但是,与我们所有人都极力想做的事情相比,这要容易得多,因为我们极力想做的是:一方面保持所谓的“自己”,以个人的幸福为生活的远大目标,另一方面又想“为善”。我们都极力想放任自己的心意——以金钱、快乐、野心为中心,同时,又希望行为诚实、正派、谦卑。这正是基督告诫我们无法做到的,正如他所说,蒺藜上结不出无花果来。我若是一块只有草籽的田地,就长不出麦子,割草可以防止草疯长,但是我仍然只会长草,不长麦子。我若想长麦子,就不能停留在表层的改变,必须翻地,重新播种。
所以,基督徒生活中的真正困难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时刻——在每天早晨醒来的那一刹那出现,你对那一天所抱的一切的期望和愿望都如猛兽般袭来。每天早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们统统推回去,转而聆听另一种声音,采取另一种视角,让另一个更伟大、更有力、更宁静的生命流淌进来,全天都要如此。远离一切自然的烦躁和焦虑,抛开一切虚无的东西。
这样做,起初我们只能坚持片刻,但是在这片刻中,一种新的生命开始慢慢遍布全身,因为现在我们是在让他在我们身上需要的地方工作。他的工作与我们的不同,如同涂料与染料、染色剂不同,涂料只涂在外表,染料、染色剂却彻底浸透。上帝从不讲模棱两可、不着边际的空话,当他说“你们要完全”时,他真的要求我们完全,他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接受全面的治疗。这很难,但是我们一直都想达成的妥协更难,实际上,那种妥协根本不可能。由鸟蛋孵出鸟也许很难,但是,如果始终停留在鸟蛋阶段,想学飞就更难。我们现在就像鸟蛋,你不可能永远做一只普普通通的好看的鸟蛋,我们必须孵出来,否则就会变坏。
我可以回到前面所说的内容上去吗?披戴基督,这是基督教的全部,基督教除此之外别无其他。在这个问题上很容易犯糊涂,我们很容易认为,教会有众多不同的目标——教育、建筑、举行敬拜仪式等等,正如我们很容易认为,国家有众多不同的目标——军事的、政治的、经济的等等一样。但是从某种意义说,情况要比这简单得多。
国家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增进、保护人在此生中的平凡的幸福——丈夫和妻子能够在火炉边聊天、三两个朋友能够在酒吧玩飞镖、一个人能够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或在自己的花园里掘地,这就是国家存在的目的。国家倘若不能帮助增添、延长、保护这样的时刻,谈法律、议会、军队、法庭、警察、经济等等都是在浪费时间。
同样,教会存在的目的也只是为了引人进入基督之中,使他们成为小基督。做不到这点,谈教堂、教牧人员、宣教、布道、甚至圣经本身也都是在浪费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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