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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境界》经典回顾【人物专访】
文|临风
为1276个被杀的会友哭泣
安德鲁·怀特是巴格达唯一的一所圣公会的教会牧师。这个圣乔治教堂座落在巴格达市行政中心“绿区”的外面。他是英国人,却热爱伊拉克,多方照顾在恐怖暴行下求生的巴格达民众,因此被称为“巴格达的牧师”,会友们都称他为“阿爸”。
2014年5月3日,在美国弗吉尼亚州的“寇尔森基督教世界观中心”,被称为“巴格达的牧师”的安德鲁·怀特(Andrew White),领取了2014年的“威伯福斯大奖”。威伯福斯(William Wilberforce,1759-1833),是英国废奴运动最大的推手,因此这个奖项是颁给在生活和见证上对人类社会最有贡献的人。
由于族群间的猜忌和仇恨,以及政府的腐败,战后的伊拉克社会动乱,生活情况远不及2003年伊拉克战争之前。今天的伊拉克几乎就像是个屠杀场,正在缓慢地死亡。人们彼此屠杀,只要你非我族类,就是被屠杀的对象。因为恐怖暴行,每个月伤亡的人数有时会超过一千人。巴格达就处在这个暴乱的中心。用怀特牧师的话说,“活在这里一点都不枯燥。”一个再没有暴君的国家,现在却冒出千千万万个恶魔,这是谁的错?
怀特牧师最大的遗憾就是,在战争发生后的早期,占领军忽视了他的呼吁,争取与伊拉克各派宗教领袖们对话,共同寻求国家的前途。占领军以为,治理战后的伊拉克与宗教无关。在一个97%为穆斯林的国家,而且是个信仰分裂的国家,占领军犯了极大的错误。
面对这个苦难的城市,这所教堂向社会提供免费服务。教会每天发放食物给一切有需要的人。它的医疗中心设备相当完善,包括牙医,并附设药房。每天来这里求诊的,95%以上是穆斯林。
自从2003年美伊战争以后,伊拉克的基督徒成为受害者。大批基督徒为了逃避杀戮,开始向外逃亡。伊拉克的基督教并非外来宗教,他们多数属于一世纪留传下来的东方亚述正教(主要聚集在摩苏尔省,就是古时尼尼微一带),用的是两千年前的亚兰文。十年来,他们的人数从150万急速下降到今天不到26万人!大多数人逃离了这个炼狱。可以说,安居了两千年的族群正面临消亡的命运!
在接受奖牌的演讲中,怀特牧师悲痛地说,过去十年来,他教会的会友中,有1276个人被恐怖屠杀,包括他的助手和同工。因此,他的出入都需要数十个武装保镖保护,还要穿上防弹背心。看到同工和会友的死亡,他伤心、哭泣。
然而他说,因为热爱耶稣,因着耶稣的呼召,他愿意留在巴格达,继续为伊拉克人服务。面对仇恨,他只能付出更多的爱。
从安稳的伦敦搬到战场巴格达
安德鲁·怀特出生于伦敦郊区,父母都很虔诚。他在剑桥大学接受神学训练。在那里,他也攻读了伊斯兰教和犹太教。他并且在以色列的希伯来大学学习正统拉比课程。一般人或只能爱犹太人,或者只能爱阿拉伯人。怀特说,他两者都爱。
1990年,26岁时,他正式被按立为圣公会的神职人员。在做学生的时候,他就住在克拉珀姆(Clapham),这是威伯福斯的家乡。他被按立后第一个工作就在克拉珀姆。他对访问者说,他每天经过威伯福斯的家门,他祷告说:“上主,但愿我有一天也能够稍微步威伯福斯的后尘。”
没想到,上帝垂听了他的祷告!
谈到自己的信仰,他说,“我相信上帝;我相信圣经所说的话;我相信作为正统基督徒的一切。”因为他奉行正统的基督教,这意味着他更能够与穆斯林的教长们深入交往。
他最不欣赏的,就是那些在信仰上随便的人。他说:“我可以应付任何‘正统’的信仰,不论是希腊东正教,叙利亚正教,亚美尼亚正教。我也可以应付‘高等圣公会’,福音派,灵恩派。我只是不能应付那些自由主义分子,他们几乎什么都不信。”
1998年,他33岁那年,他被任命为考文垂座堂的教区法政牧师。他成为国际部的主任,领导“国际和解中心”,负责促进全球的族群和解(主要是宗教)。这是他进入伊拉克的开始。
就在这一年,他被诊断患了多发性硬化症。这个病影响了他的语言能力,也使得他行动不便,从此他走路需要拐杖。但是,疾病没有让他慢下来。
2005年,他搬到巴格达牧会。不过,为了妻子和孩子的安全,他决定让他们留在英国,使他没有后顾之忧。这个后方也是基金会筹款的总部。他尽可能每六周回去看望家人一次。不过,他每次都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巴格达,因为那里的人需要他。他在巴格达领养了好几个孤儿。
“恐惧是种癌症”
怀特牧师不仅关心会友,他也不懈地在消解族群间的仇恨,除了伊拉克本地,他也关心整个中东的和平。在中东,所有族群间的争执都是环环相扣,息息相关的。他今天能够被所有敌对的族群和势力所共同接受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
怀特牧师热爱上帝创造所有的人类,为他们不幸的遭遇挂心,不论种族、宗派和国籍。因此,每次在中东发生绑架事件,他都会被邀请参与化解,虽然他的成功率只有25%,但也由此可见族群割裂的严重。
他与阿拉法特吃过饭,也曾被邀请与萨达姆的两个儿子共进晚餐。他与犹太人的关系尤其深刻。今天,整个伊拉克只剩下6个原生的犹太人(两千年历史),他们都受到他的照顾。在政治上,他与伊拉克的马里基政府、哈马斯、以色列,以及西方国家都保持良好的关系。他并非是非不分,怀特牧师希望作为一个忠实的和平使者。他说:耶稣要我们爱仇敌。我们不仅要跟好人打交道,好人不会制造战争。
怀特牧师是“伊拉克宗教领袖理事会”的主席,在这个位子上,他把叶什派与逊尼派穆斯林拉到一起对话。他也是“中东救济与和解基金会”的主席和创办人。在这个充满仇恨的中东,怀特牧师所做的完全违反潮流。他甚至遭受到一批基督徒的批评,认为他努力于世界和平,肯定是个敌基督的使者。
最近,怀特牧师在塞浦路斯主持了一个历史性的会议,把以色列人、巴勒斯坦人和伊拉克人聚在一堂。两派伊拉克的宗教领袖们告诉他:“我们来到这里,仇恨以色列,仇恨犹太人。我们根本就不想来,我们来,完全是为着你。”犹太拉比说:“我们可以把这三天的会议用几个字概括:恐惧是种癌症。”
可是,这些人“来的时候是敌人,离开的时候是朋友。”会后,有人说:“谁是我的仇敌?就是那些他们的故事我没有听过的人。”当他们聚在一起,听到彼此的故事的时候,忽然间,仇敌变成了朋友!
怀特牧师也写过不少书,他最新一本小书的书名是:《旧日的弟弟:基督徒对待犹太人的悲剧故事》,从书名可以想见其中的内容。藉此,我们可以窥见他心胸的博大,他的爱心是从上帝来的,不是党同伐异的宗派主义。因此,他赢得了广大的信任。
为了安全起见,甚至有600个穆斯林妇女经常借用他教堂的设施聚集。因此许多穆斯林说:在今天的伊拉克,唯一真正肯为大众的福利服务,做出贡献的,就是一批基督徒。
如果耶稣回到中东
十年来,怀特牧师曾经被“劫持、绑架,所关的房间里还有酷刑后留下的手指和脚趾碎片。”他也曾“在枪口下被看管、被攻击。”他的许多同工被绑架或杀害,有一年,共有11位员工被杀戮。
其实,这十年来,中东基督徒的灾难不限于伊拉克。因着各种族群冲突,在埃及、叙利亚、黎巴嫩,甚至以色列,原生的基督徒往往成为连带受累的打压对象。有位史提夫·郭尔曼牧师(Rev. Dr. Steve Gorman),他在埃及住了一年时间。这一年来,他看到教堂被焚烧,信徒遭屠杀。
今年三月在开罗的一次讲道中,他说:“我们看到,这个国家已经走到内战的边缘,但是你们却用坚强的爱心和宽恕来面对现实,让我深为感动。失去教堂对你们是很大的挑战,我相信还有很多其它更悲惨的故事。然而,你们是被呼召,在信心中忍耐。我们都是被呼召,忍耐到底!”
自从2003年以来,由于穆斯林社会的动乱,中东基督徒的人数急速下降。这批在这里生活了两千年的族群,竟然在自己的家乡不见容。埃及有10%的人口是基督教徒,最主要的是原生的科普特基督教徒。
这些人倍受逼迫,教堂被拆毁、烧毁,但并没有组织起来报复、杀戮,走向内战。人们或许会觉得诧异,到底是什么力量让这批受到迫害的人还能够用爱心和饶恕待人?难道不是因为他们认识耶稣基督,效法耶稣基督吗?
怀特牧师不是电影里的孤胆英雄,在他的背后,是中东这个“一点都不枯燥”的大舞台。阿拉巴马州萨福大学的毕深神学院(Beeson Divinity School)院长提摩太·乔治(Timothy George)年初曾撰文说:“如果耶稣今天重新回到中东,我想他看起来会很像安德鲁·怀特牧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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