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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是从卜饶吉(Brugis)修道院发现的一本传记写本中,抄写出来的。这个稿本在该修道院内,搁了不知多少世纪,等到低麦特夫人
(Madame de Mainteron)改嫁了法王路易斯第十四,她便在每次耶稣受难节,满朝文武聚集在凡尔赛的时候,当众阅读文本。欧洲有一些老社会团体,在耶稣受难节这封信的时候,还带着洗穷人的脚,记念耶稣洗门徒脚的事。俄国赛润纳的私人文件中,也曾发见过文本的一份原稿。赛润纳曾把这封信托付给她一个密友包管,当时还想着能渡过那不详的末次旅行,从择斯科瑟芦安然回来。
亲爱的朋友佛勒维亚:
你向我打听你听见关于本丢彼拉多和我本身的一些传言,同时好对于围绕着我们的神秘,表示惊奇。所以请你读阅我的这封信便可明了一切,至少也可以给我一点慰藉。因为我是致死耶稣基督者的妻子啊。
现在我们是被逐到这座加利利山地的小城里来了。我的丈夫经不起良心上的痛悔;我呢,受不了罗马人和耶路撒冷全城的讥诮,所以隐退到这山地里来。就是这的孩童们对我们也都侧目而视,轻蔑地走过我们,妇女们也紧握住蒙着脸面的纱帕,不看我们一眼,然而我还是相信,总有些地方,有些妇女能够明了真情,好像耶稣的母亲一样的明了。
但是,我先要你追想我在纳耳本(Narbonne)的童年时代。你大概会想起我还不到十五岁,就许配了本丢,以后就在以利瑞亚占着很尊荣的地位。在我们结婚之前,我与本丢并未见过一面,根本不晓得什么叫爱情?更不晓得那种烈焰会在人类的胸怀里面焚烧起来的。不错,本丢倒很称赞我的美丽,我却晓得他重视我的财富。因为他野心非常之大,他也把爱情看作是微小的东西,只适用于妇女,因为本丢本来是一位哲学家呢!
虽然音乐吹手终夜地在我的新房前吹闹,他们却不晓得我独自躺在那里,因为本丢推开我说:“我寻求真理,我寻求生命的真理”!他屡次睡中起身到他的书房中,天还不亮的时候,他使我独守空房,他竟与他的书记,静静地站在那里,自言自语地问着“真理是什么”?这样过了整整数年,我才做了一个儿子母亲的彼拉多夫人。从此我因孩子的快乐,才有了一种新的生活。
但是,佛勒维亚啊,只有爱情才能产生爱情和爱的完全形态,我的儿子彼罗长得非常美丽,笑起来明媚可爱,他一生下来的时候,奴仆们无不仰面看他!可惜这儿子的一只脚,生来就是枯干的。后来,他练习能扶着一个很小的拐杖走路。本丢呢,却一方面为着这个儿子不能当兵,衷心烦闷,一方面又因有了传留他名的后人,使他的名姓可与罗马共存,自觉慰心。
他的野心毕竟使他从事政治生涯了。蒙该撒的宠任,命他为犹太总督,这是将来升任埃及执政者的一个步骤,因此我们到了耶路撒冷来。再没有其他一块税纳给罗马的大地,比这些黄沙拥着的紫色小山更为美丽的了。各家房顶上,都满布着玫瑰芬芳的桃金娘,同时那些棕树,比低娄斯地方的棕树还可爱得多,长叶飘摇在多节的灰色橄榄树或橘林中,并他们唱所罗门雅歌的深红石榴树上,真是美丽非凡啊。
在这一切之上,甚至可说高过我们罗马宫廷的就是耶路撒冷庄严华丽的圣殿了。殿内献祭的烟云,常常笼罩着天空。我们到了耶路撒冷的时候,一切威仪和繁华,竟变成了我们的讥诮。希伯来人痛恨我们和我们的朝庭,他们指我们为“拜偶像的异教徒”!这些犹太人是一种好变乱的民族,性情极其顽固,他们分门结党,不胜其数。但是在憎恨罗马人的事上,却都能万一心,协和团结。
有些人相信弥赛亚显现的时候已经到了,他要起来作王,推翻罗马的政权。我们觉得希律一定在这事上暗暗地煽动他们,其实希律并没有什么谋反的企图,不过他有一个表现,想着挤排争夺本丢的职位,所以他竭力表示本丢不能治理这些人民。但希律能够得势,是因为他原本是个渔夫出身,同时该撒也是一个渔夫,他们往来写信都畅谈他们打鱼的勾当。我们呢,既保持均分希律的宫室,当然也十分感激他的。撒都该人讥诮怒骂希律说,他最爱讨舞女的喜欢,和吃最好的宴席。本丢也受法利赛人的痛恨,因为他常为着真理的问题与他们争辩。
本丢虽然人极其严肃,他对于判断公事却很正直。可是他从不会判断他妻子心上的病痛。也不以我为一个忠实的仆人,加以信托。要不是为了我的孩子彼罗,单凭罗马所给我们的灿烂荣华,并不成就我一点的安慰,我也早就在耶路撒冷寂寞死了。我的孩子成了我的爱,占了我生命的主要部分。他的一只脚虽然枯干,但他却很勇敢,早就弃掉他的拐杖挣扎试步了。本丢越来越爱这孩子,不时找来一些正骨匠,给他医治。他会不加拒绝地忍受身上的一切痛苦。
就在这时候,我们认识了一位管会堂的名叫睚鲁,本丢和他讨论哲学的时候,我便坐在妇女座的那一边,在那地方有一个水泉,我就同他的妻子撒罗米,一块儿绣我的帕子。他们只有一个女儿,名叫司米低,刚刚十二岁,像耶路撒冷清晨到处开放的玫瑰一般可爱。
本丢举手动脚地抗议睚鲁的理论的时候,我很安静地听着撒罗米的讲话。起先在我们家里,以后多次在她家的屋顶上。她低声地给我提到有一位名叫耶稣的,是拿撒勒地方的一个木匠,他往来于犹太人中间医治病人,洁净了长大麻疯病的人,能叫哑巴说话,瞎子看见。现在呢,他已经叫一个瘸腿儿童完全跳跃起来!哦,佛勒维亚,一个瘸童能够跳跃,这话对我是何等一个兴奋!
很多别人像那些不信宗教的政治家,还有法利赛人,也都谈论这位耶稣。希律告诉我们,这人曾从一条鱼口中取出了一块银钱纳税,说罢,希律笑个不止,引得旁人也都大笑一场。以后他们又说,他在伯大尼使一个人从死里复活了。从此耶路撒冷全城,都传讲起这位耶稣来了。但是他的讲论中也未见过什么神迹,不过他能用简单的真理,医治那些无知的脑经病而已。
撒罗米说:“耶稣说,你们要变成一个小孩子,才能认识神”。但是本丢不准我们家里的任何人接近耶稣,因为本丢颇有学问,他也不愿意变成一个小孩子。有一次我求他准我去见耶稣,他拒绝我说:“是的,是的,我也晓得这耶稣曾变水为酒,他也曾把几个饼,几条鱼,变化多了使许多人吃饱,他也从许多人拥挤着的房里突然不见了,但是这些把戏,东方的魔术家也能做到。让他给我表演一下,是怎么行的,我也好照样而行。我几时会弄这些玩意儿,我也就可以相信他的。我所要的是真理,不是欺诈人的手段,守住你的身份吧!革老底浦克拉,你的身份很高,要知道你是一个罗马官的夫人啊!”
我却很可怜本丢,他挂虑的事情太多,形容非常的消瘦,他的事情烦恼。常常不容许他与我们同处。他也失去了生活的享受,整天抱着羊皮卷干燥到头,我真看不出他前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。许多聪明人都是这样!佛勒维亚,你说是不是?
正当那年夏天,我们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,大概是因天热而来的。这病特别消磨小孩子,使他们知觉迟钝,像死了一样,我的彼罗于是也麻痹呆僵了,他日益消瘦,面无血色,睡倒不能说话了。这么一来,连本丢也着了忙,他打发善跑的人,到雅典,亚历山大,到罗马,各地去求药方。但是孩子的软弱日见加增。那时候我儿子的温柔可爱,简直不是世人能够有的,我真战兢起来了。不久睚鲁和撒罗米的女儿也染了这病,而且很快的死去了!司米低死的那一天晚上,医生也转而离开我儿子的病床走了!
彼拉多为了应付当时的政局整日躲在他的禁欲主义里消磨时日,只留下我和彼罗的教师马达,守着快要断气的彼罗。马达是本丢的一个希腊奴仆。正在那时候他送进来一个牌子,是象牙或木制的薄版,古人以尖笔书写其上。接过来一看,知道是睚鲁送来的,上面写着说:“耶稣要来医治司米低,虽然死了,也不要紧,你把彼罗也带来吧”。当时一阵微薄战兢的光亮,忽然照到我的心上,因为别的办法都已用尽了,我的病儿末口气几乎要呼出去了,这位耶稣他能救我的儿子吗!
我几乎对自己的声音,自己的胳臂和自己的身体,都失去了控制,不知所从。马达很轻快的去抱彼罗,我就跟着他静静地,急忙在破晓的晨光中出去,像一个影儿一样。我不晓得耶稣有什么大能,也不知马达是耶稣的门徒,我们一到睚鲁住的那条街上的时候,坐的车子再不能往前行走了,因为人非常之多。
马达不愿叫人认出我们来,所以我厚厚的蒙着脸,好像一个举哀的人,这样我才慢慢地从那些在外边举哀的人,和吹笛手并许多穷人中,还有那一帮跟从耶稣的渔夫,以及寻机会陷害耶稣于叛逆该撒之罪的法利赛人,和撒都该人中间挤过去了。
那些人不愿叫我进到前庭,因为他们不要人看。但是,佛勒维亚,我已经走了那么远,竟没有机会求耶稣救彼罗的命吗?当时我在台阶上看见了睚鲁。他用手一挥,人就让开了一条路。可是当我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,忽然又被挤退后了,我便再不能向前走一步,也不能再下去,只能站在那里,等着被人拥挤,心里真是焦急无状。
我在浓厚的烟云中,往停死人的房间看去,只见司米低躺在出殡的尸架上,面上非常苍白,完全死透了。撒罗米屈着身子,坐在旁边。许多人点着烛,人的脸面不知有多少。这时候我看见了耶稣!佛勒维亚,这时候我看见了他!我一看见,见他似乎非同常人,也不是一个形体,虽然他的脸面,他的双手,他所穿的衣服,与四周围的人一样,可是他的风采,的确叫人有一种不能解释的感觉,他简直像爱的本身一般,充满了可爱的一切。
满屋子里都被他丰富的爱所充满了,我好像一个空瓶,被装满了宝贵的甘松香,自觉置身于耶稣深而且高,盛如洪涛一般的爱中,再也觉不着一点苦恼,只觉得完全是爱。
忽然间,我见睚鲁伏身跪在耶稣面前呼叫:“主啊,我的女儿死了,求你只说话,她就要活了”!我的全身都震颤了,我整个的精神,都系在他的话上了,耶稣用手拉着司米低说:“起来”!
佛勒维亚,她真听从了他!
她起来了,她睁眼看着我们大家,慢慢地她的脸上呈现岀生命的活力,她注目看耶稣的脸面,然后伸开两臂,呼岀:“我妈呢”?
我未曾觉得自己已经跪在那里,但是我忽然想起有被群众践踏的危险,在我四周已经有了叫的声音,但是顶奇怪,欢呼的声音只有几个,还都是睚鲁家里的人所发的。大多的呼声,是从恨里出来的。还有许多人发出嗤嗤侮蔑的声音,我拼命的想各种法子,要到耶稣跟前,但是群众竟把我挤下台阶去,同时推着我顺潮而行,越来越远,直到叫我失望而哭起来,我知道再不能求耶稣医治彼罗了。
就这样从那些因恨恶而呼喊的人中把我挤出来,那些法利赛人称耶稣为“亵渎者,恨恶该撒的”。我不得已的退入一条被葫芦遮盖得好像小天棚的小胡同里,在那里我听见一个呼声:“母亲,母亲”,这个呼声会永远在我的耳中响着!
在那么多的群众中,彼罗跳进我的双臂之中,他竟成了坚固直立的一个孩子,没有一点病了!叫我怎能不惊喜?是的,更叫人惊喜的,他再不拖着一只干枯的脚了。我的彼罗,奔着,跳着,舞者,十分健好。他的脚跟他的脸面一般可爱,我的儿子彼罗!竟痊愈了!
我还没有求着耶稣,他已经应允了,而且他所成全的,比我所求的更多。哦,佛勒维亚!
现在我必须奋力挣扎,把以后的事写给你,我这些话很难说,虽然本丢为着彼罗得了痊愈非常高兴,他很爱这个孩子;这孩子好像是新生的,兵士也都爱他,因为现在彼罗很会游戏,也很高兴快乐。本丢定该满足了,但是他心上却不这样!
“这里一定有虚伪处”!他说。“这人不过是一个木匠,并没有念过书。我是有学问的人,我必须仔细的寻究这事,等我考察明白才准你和彼罗再见这位耶稣”。
在他的疑惑中,但也潜伏着一种惧怕,也十分连接着他的野心。因为希律对他说:“小心这个拿撒勒人,他对我们有危险。他可能在这里作王,我从他们内部的人得到了情报”。
彼拉多希望将来高升到埃及作官,所以愿意叫希律和该撒对他有良好的印象。那一个春天,我们就和希律一同驰往深海上消假,一直等到犹太人的逾越节近了才回来。每年一到这个大节期,以色列的各支派中,有许多人都要聚集到耶路撒冷给神献祭。
逾越节的前一天,本丢告诉我说:“命运的神和你的拿撒勒人过不去了,已经给了他一个身价,恐怕不到黄昏,他就要被交在祭司们的手中了”。
我的儿子彼罗马上说:“爸爸,那么你必定要救耶稣了”!彼罗说的这话,自然很容易使本丢立刻打发他和马达到山间去了。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并看见孩子的主张,那一天他也竟不让我与外边的任何人谈话,严厉地吩咐我留在女人的院子中,不得出入。他的脸上显然憔悴,满布了凶暴和优柔寡断的气氛。
那夜,我不能入睡,耶稣的面目显现,一直显现在我的心中,圣殿里末次吹角之后,我好像醒中作梦,十分清楚。看见了一个异象:
我看见在一座大山的旁边,聚在那里的都是耶稣所治好的孩子们,我儿彼罗和司米低也在那里。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儿童。他们的父母都站在孩子们的旁边,各等各级的人都有,都被耶稣的爱组成了一个大亲族。还有一些心灵和身体得了耶稣医治的人,并很多其他能享受他们所接受耶稣生命的人,也都聚集在那里。
在这个大团契里没有一个闲懒无用的人,大家都在用手或心做各样的工作,他们的脸和手都在发光,人人都是口唱甜歌,大家都很起劲地作工。因为各人都能各尽其才,表现了一种“新的民族”。无论老少,脸上都充满着生命的活跃,因为他们都在耶稣的爱里,好像小孩子一般既没有惧怕,又没有贪欲,全然大有荣耀,以致他们的荣光,好像不止的荣美,一页一页地在我的面前展开了。
在山的另一边又有许多人,被漆黑的怒云所包裹,被风吹动方向不定。那些人不像小孩子,看来都是些衰老的人,年纪老迈。他们所作的工都是为着自己,跑不岀自私的圈子。他们彼此咒诅,追逐着虚荣权利。并在恐惧的痛苦中喊叫,怪声刺耳,非常可怖,他们所受的痛苦,看来真是痛苦万状。
我的丈夫本丢这位哲学家也在他们中间!他伸着双臂,恳求离他很远的儿子彼罗转面向他。他也向我这样呼喊。在这样的异象中我就被惊醒了。
本丢是一个正人君子,也是一个学者。所以我动了怜悯,竟出了一身大汗。跑到他的卧室,呼叫说:“本丢,本丢,快相信耶稣,丢开你的哲学吧!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地相信耶稣吧”!
我的使女们大笑着讥诮我夜间的呼喊说:“总督在堂上呢!今晚有审判的事”。
这时候从城里发出了巨大的吵杂声,忽然间喊声连天,我的心震颤得好像要从里面滚出来;我听见许多人的脚步声,还有穿着铁鞋的兵士,在市政厅前的大理石院内步行的声音。
我急忙跑到本丢跟前,他坐在法庭之中,我拉开紫色的幕幔,看见了他。哦,佛勒维亚,我看见了耶稣!我儿彼罗的耶稣!他的双手被绑着,绳子勒得深到肉里,
满面血迹,他的身体受了这样的苦,浑身挨了毒打,可是他的眼睛仍充满着奇妙的爱。他很温和地注视本丢。这时候本丢犹疑得像要发狂!
众人在耶稣四周拥挤得厉害,满是兵丁、文士、法利赛人、醉汉以及最下贱地那些乌合群众。我没有看见有任何朋友挨近着耶稣。他们在一个园子里,从祭司手中把他带来,用脚踢他,用手打他,弄得他们自己都也受了伤,耶稣反医治了他们中间许多人。他们可怕的面目上,显露岀魔鬼的真面目。彼拉多优柔寡判不知道该怎样判决,因为他为着前途担心,他不时向那些人发问,又向耶稣发问。本丢惧怕得容颜苍白不知所从!
我听见他又说:“你们要求我怎么办这个义人呢?他作了什么恶事?”说了这话他又弯身,又说:“他没有医治你们中间的一些人吗?”这时候他也不看耶稣的面了。
他们的大祭司该亚法回答说:“我们要求处死这个人,因为他要在这里自立为王,不要该撒了”。
本丢好像要故意延长时间,于是直接问耶稣说:“你是犹太人的王吗”?耶稣深深地向本丢一看,一直看到本丢的内心里面去,好像要暴露他的狡猾,哦,佛勒维亚,受创伤血染的基督那一看委实厉害!他虽在孤单没有一个朋友的这当儿,他并不求本丢帮助,反要想法子帮助那些审判他的恶人。
他说:“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呢?还是别人告诉你论我的话呢?”
这时候在那疯狂的暴乱中,只有耶稣仍然镇静地对本丢说:“我的国不属这个世界,我的国是深藏在人的里面,和一切生在世上的人的心里。我来是要在真理中把你们显露出来。”
当时彼拉多把身体向前一倾,我心里以为,现在,他要救耶稣了!但是众人忽然喊叫说:“他是逆叛该撒的,谁作这人的朋友,就不是该撒的朋友”。那时我看见恐惧好像一个实体抓住了本丢,以致他手脸,甚至他所穿的衣服,都忽然布满了疑难苍白的色彩,他左顾右望,看看卫队,看看民众,又看看祭司们,然后无精打采地像一个哲学家说:
“真理是什么”?也不等回答就站起来了。
我在往市政厅去的走廊下,跪伏在本丢跟前。
我呼着说:“本丢,这位耶稣乃是受膏的耶稣,他是真神的儿子。再者,本丢啊,他又是我儿彼罗所爱的耶稣,就是他医治了我们的儿子,万不可在处死他的事上有分啊!我夜间在梦中为他备极焦念,痛苦万状。为了你自己的安全,甚至为了在你以后这世上施行审判的人,在真理上毫无惧怕而施行审判的,为着我们的儿子,为着我——你的妻子革老底——本丢啊,我要求你救耶稣的命吧”!
但是本丢脸上汗流如雨,他不能决断如何。他颤声说这件事极其可怕,现在我像到了阴间,我不能制止祭司们的这种行动,他们在这里的势力很大。希律叫我处置这人,以他为众人的鉴戒。不然他就要在该撒面前用坏话捏控我。再者这耶稣是不是真理,我也不敢决断,因为我是研究哲学的人;必须把这事好好的研究一下。我心中本来轻视这人,因为他不过是一个木匠,可是……他把双手往开一伸,从深处呻吟说:“我觉着,我觉着……”
这时候卫士前来,他们走得非常活泼轻快,因为他们找到一椿好玩的事,于是鞭打耶稣。各处都在喊叫说:“钉他十字架”。我走到外边拘留犯人的院子,听得鞭打他的声音,在我昏倒之前,我亲自看见,而且非常清楚,耶稣被绑在一根柱子上,站在他自己的血所成的血迹里!我们的一个卫兵,浦瑞徒斯昔日一只坏手,曾经耶稣医治好了,现在他竟用十足的力量来鞭打耶稣了!以后他们又把一顶荆棘的冠冕,戴在他的头上,又用强力向下推按,刺伤的眼睛都肿起来了。他们又用本丢的一件华服包起他来,本丢甚至在审判座上摇摆地坐立不安,说话像一个死人。
“我并查不出他有什么罪”!于是他用一个银色的盆子,把手洗了洗,同时又不断的左想法子,右想法子要救耶稣,但是他们却没有开释他。甚至连他们逾越节的一种惯例也不顾了,宁可要一个强盗,不要耶稣,这强盗名叫什么,我已经忘了。正当其时,有一个信差,拿着一捆文卷,是用希律的官印封住的,里面写着:“今夜请将各犯速速处置好了,因为我明天早晨,我要去罗马,在该撒面前给你说好话。请阁下早起与我同行几步,我发见了一条新的小溪,并许多好看的鱼。”
那一天本丢竟和希律成了朋友,约定在该撒面前互为吹嘘。
本丢向那些喊叫的暴民说:“我该怎样办呢?”他们齐声说:“钉他十字架,你是该撒的朋友,钉他十字架”。于是他把耶稣交给了他们!
本丢未与希律去钓鱼之前,先为十字架上写了一个罪名“犹太人的王,拿撒勒人耶稣”。
哦,佛勒维亚,你是一个基督徒,用不着我告诉你以后的事。你晓得耶稣自身如何背着他的十字架到各各他山上去,受了极大的痛苦以至于死在十字架上。你也晓得他母亲马利亚站在他跟前,一直到他死了。她看着她的儿子,就是医治了我儿彼罗,又被我丈夫定了死罪的耶稣。
本丢以后突患热病,很久不省人事,我们的生活曾经过了许多可怕的事情。在我们的耶稣死的时候,天地震动,黑暗笼罩了我们。许多人甚至连我们的百夫长,都说:“这真是神的儿子!”
自从他把石头从他的墓口辊开,在他的子民中间行走,与门徒共处之后,就有更多的人相信他了。他的门徒现在也亲自医治人的病,把祂的道理教训别人。
现在虽然我的灵跪在祂面前为本丢代求,本丢总不能相信。只不断地研究学问,看来真是卑劣可怜,这样的灾祸临到他身上,我为这人——我的丈夫——痛心之至。他一次一次受打击,正像昔日耶稣受鞭打一样。
彼罗从外面回来,听见他父亲把耶稣处死,马上他就跌倒在地上死过去了!我也不希望他再活过来,因为我的儿子永不能饶恕他的父亲,因为他爱耶稣爱到极点。
本丢本来为着惧怕希律把耶稣交给人钉十字架,现在希律竟私下在该撒面前反对本丢,乘机活动使他自己的表亲被委派到耶路撒冷,排挤我们。本丢在罗马国议会受了不公的审判和处分,因为有作假见证的陷害他。为了这个,他受了很大的苦,因为在他不公的审判耶稣之前,他是闻名正直的官员。这么一来,他的名誉扫地,朋友也都星散了。他在罗马所有的财产土地也被充公了,最后手中不名一文,生活沦入一个奴仆的境地,连他的一些图书也都散失完尽了。
彼拉多悔恨至于咬牙,他看着我是他犯罪的一个证人。无论走到那里,我们总觉得基督徒的眼睛,好像火一般向我们里而燃烧,正如当年基督的那双眼睛一样。他们聚会的时候,当述说耶稣的生活,也常用一句话,永远宣布本丢的罪状说:“他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害!”
本丢是一个学者,晓得这句话永远活着,所以他被自己的学问出卖了!现在我们被逐到加利利的这座山顶上,我托犹方尼斯从这里把这封信带给你。
本丢已经贫病交加,身体软弱。末了,他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,我的希望就在他的软弱上。哦,佛勒维亚,今后只要在往死路上每一个时辰都压迫他的时候,他如止住知识学问上的一切疑惑,在基督的爱里抛弃那一切,仍有希望蒙主的怜悯,得着医治,好像从前我儿彼罗得医治一样。现在我盼望我这个因惧怕别人而定了耶稣死罪的丈夫,能够在真神儿子的审判台前获得蒙恩宥,该是我何等的盼望。
你是祷告的人,请代为本丢祷告吧!
革老底浦克拉谨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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