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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月士 | 整编:黑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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嗨,今天就想盘坐在地上,跟你分享三个自杀未遂的90后真实的生命故事,如果你可以,也请你随意席地而坐,这似乎是个沉重的话题,似乎我们对其避之不及,闻之色变。
但是,相信我,继续读下去,全身放松地读着这些故事。
你会感受到你的心被柔软地触碰,你会发现,这些沉重背后,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大口呼吸,用力生活,和你一样,和我一样。
01
“神不要我死,那我就用力活着”
第一个故事,关于猫和真理。
猫是一种神奇的动物,它喜欢人、又拒绝人,渴望爱、却不知如何表达爱,不像狗,热络、温暖、甚至讨好,它冷、易怒、划出自己的空间,与自我相处,但它期望有人来走近,哪怕它要用利爪抓两番,它期望伤害后仍有紧紧的拥抱。
我的前室友大致是这样一条蜷缩着舔伤的小猫。
那时我们住在H城某小区1楼,5个女生挤在不到60平的房子,包括小猫,都是基督徒。有神的生命是得胜的,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便会一帆风顺、阳光普照。
我想你或许也有同感。
房子周围是密不透风的高层住宅,太阳哪怕日日高照,层层播撒下来,也不会眷顾我们底层的窗户。
于是屋内长暗,白炽灯长亮,如此也抵不过开门进屋后瞬间的暗沉,连带心情一直沉下去。
而想到小猫,总是眼光顺着与客厅相连的长长廊道尽头,直到半掩的房门,再穿过去,黑灯,窗帘拉上,她躺在床上,枕边的手机放着民谣歌手李志的《这个世界会好吗?》:
“只是那些猛烈的情绪,在睡不着的时候折磨着我。我那逐渐下坠的过去,在没有星星的夜里连着你。妈妈,我会在夏天开放吗,像你曾经的容颜那样。妈妈,这种失落会持久吗,这个世界会好吗?”
一遍又一遍,喧嚣在空气中,反衬着她的沉默。
很多时候,她挣扎着,无法起床,也许一躺就是一整天。
很多时候,她挣扎着,起来了,如同行尸走肉,唯一的生气是一声清晰可闻的呼吸,嘴巴用力吸气,再沉沉地送出,好像这一秒期待能将沉重一口甩出来,但下一秒又不觉将其收入肺中,如此循环。
“我喘不过气。”我问她为什么呼吸声这么重时,她这样说道。
活着,连呼吸都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。
无力感、难以呼吸、寡言少语、离群索居,也许在我描述上述场景的时候,你已在心中默想了一个词……
嘘!先不要说出这个词,它总是带有太多刻板印象和想当然的疑问,如同太多的专有名词一般,将个体的情感抹去,套用一个冷酷的共性,好让我们评判如是的你我他。
这不是小猫。
你没有见过更多时候的她——
她特别喜欢做菜,很辣的菜,辣而爽口,爆炒青口是她的最爱。我在家的时候,只要见她在厨房忙活,总是先见油烟伴着呛香弥漫整个房子,再闻厨房飘来的低沉民谣伴随着剁菜声。
最后见她笑盈盈地端出几盘佳肴,好让我恬不知耻地凑上去,“吃一口,就一口!”然后大快朵颐,风卷残云。她从不气恼,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,快活地看着我笑。
这是享受生活的她。
她极爱较真,更准确的说,为了追求是非黑白,使劲跟自己过不去。她可以因为卖菜大婶缺斤少两而和人据理力争,也可以因为看不惯上司的不公行为而当面快言利语。
在她的字典里没有“讨好”两个字,就像她喜欢小众的民谣,她宁愿要众人的不理解,也只求她认定的正义。
这是拒绝苟同的她。
她一腔热血扑在社会学。翻译出身的她并没有任何相关背景,工作之余却总是捧着一本厚厚的社会学理论。她说她与中国无数挣扎在底层的社会人有共鸣,希望有一天能将神的真理带给他们。
这是想改变人心的她。
但,这些,也不是真正的她。
你知道她爱做饭,但你不知道她需要花多大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,买菜、做饭、洗碗。旁人简单能做的事情,在她那里,是用力维持生活的日常锻炼。
你知道她爱较真,但你不知道她为此受过多少伤,她总认为寻求真理是孤独的,她要力排众难,杀出一条血路,但她没有铜墙铁壁抵挡他人的冷嘲热讽。
她不是不在乎,只是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吞下,默默承受,灵魂痛到极致时,只能用伤害自己的身体来麻木心中的绞缠。
你知道她爱社会学,她希望改变这个绝望世界,但你不知道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绝望。每次想要下刀将这绝望与动脉一斩而断,神叫她不能,她唯有在手腕刻画上“sword”(剑),记得耶和华是她的利剑,助她斩断魔鬼的谎言。
她想改变世界,但最难改变的,是自己的心魔。
我们何尝不是这样。
只是她的改变被太多死茧紧紧缠绕,这茧远甚于常人,而缠的最无奈的、最难以松手的,是亲近的人冷漠如霜。
她一个人漂泊异乡,家人无法理解她为何成这般模样。当她鼓起勇气将自己最脆弱不堪的一面摆在父母面前,换来却是电话那头的拒绝和怒火。
“为什么要无病呻吟?”
“你要振作起来啊。”
“只要你努力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
“不要跟我说这是那个什么病,那根本就不是病。”
她能如何?除了回之以无力的哭喊与嘶吼,她能如何?
所以当在饭厅的我听到躲在厕所哭喊的她夺门而出,哐啷一声,我的心也随之一震,沉到谷底。大晚上穿着睡衣也不顾了,急匆匆跑出家门找她。
那一刻,前所未有的恐惧爬上心头。真的害怕下一刻见到的她,会不再是她。不寒而栗。
心中拼命祷告,嘴唇都在发抖。
幸而有神保守。她没有走远,只是瘫坐在小区的长椅上,泪痕满面。
那真是一只遍体鳞伤的小猫,极力蜷缩着想保护自己,却被毫不留情地扒光在非议的目光前。
静静坐到她身旁,静静陪她流泪,听她断断续续的抽泣,气若游丝地说话,摸着她的手,为她祷告。
我知道,此刻,那是她最需要的。
虽不能完全懂得伤痛,但依然可以同感伤痛。
往后有许多个夜晚,她不再一个人躲在房间,愿意走出来,点点滴滴,慢慢和人分享。
她有时会兴奋地抱着我的手,把头搭在我肩上,给我起各种花名,有时会聊到深处会突然害羞,她不善于敞露自己的情感,边犹豫边露出腼腆而纯真的笑容,手不自觉摸着脖子,可爱至极。
其中当然还有很多挣扎与黑暗,也许她没完全说尽,也许也说不尽,但神在她生命中的彰显是大的,一个眼神、一个笑容便足以可见。
直到那一次,我预感她要做一个很大的决定了,她郑重的坐在沙发上,我们听着她说话,她眼睛里星星点点,语气坚定:
“我不想再放弃了。神不要我死,那我就用力活着。”我知道她字字切真。
这其中经历了多少,我只在那短短的一年同居时间内窥见了缝隙,所受的担心害怕、疑问不解,也只是我试图往深处看时心中惊起的波澜
—— 只要她一在厕所呆久,便害怕地敲门,要确定她的声音;只要家中的水果刀不见,便开始翻箱倒柜的找,生怕她又藏在何处。
我尚且如此,嗓子眼儿吊在半空中,而她呢?她的心岂不就是常年风餐露宿,无法着地?
想到这里,我大致能体会,她说出那句话是经过多少生死挣扎后的释然,这释然來得长途跋涉,每走一步,都是千斤压身,她必须咬牙坚挺。
多少次想松口,唯一能让她咬住不放的,就是真理了。她不能忘记,尔识真理,真理释尔。二十多年的上下求索,她终于明白,这真理在真神。
那个晚上她同时告诉我们,她决定裸辞,搬去另一个城市,一切重新开始。按照她说的,回到孩子般生活。
她毅然决然,说到做到。
我是羡慕她的,真正经历过死荫幽谷的人,方能洒脱抛开世界的缠累。
此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,又见了几面,在她的新城,或我们的旧城。每次看她,精气神儿都在逐渐变好,她总爱和我打闹,说些俏皮话,聊到女孩子家的细腻感情时,她又会害羞扭捏。
“我是猫嘛,猫的感情是内敛的。”她翘起那张小嘴。
而我看着眼前这只生动的小猫,再想起以前她最消沉时的模样,我知道,我见证了多么大的一个神迹。
只是心中还有不确定,我问她:“现在…还会出现以前那种抑郁状态吗?”
“偶尔吧。”她语气平静,“但我跟神说说话,祂总能带我出来。最长的一次,也就呆坐着磕了一下午的瓜子,边嗑边问神,问完就好了。”我知道她不是故作轻松。
如今她正全力备战申请社会学博士。她说,要追求的呼召,怎么样都不迟。
她依旧是那只柔弱的小猫,但神在她心中燃起的希望,全写在那双无畏的脸上。
她真真是追求真理的勇士。
02
最会写诗的音乐人,宣教士之女
抑郁来袭也无力反抗自杀的念头
第二个故事,关于写诗和做梦。
阿曼是我见过最会写诗的音乐人。她的文字总跳脱着令人惊异的意象,她的想法总细腻到放大每一个毛孔,她的声音总在低沉和昂扬中旋转,她写的歌总让人心醉到掉泪。
这样一个满有才华的闪光少女,丢在人群中,你却绝不会多瞧她一眼。
初次见她时,九月,在教会。她才刚进大学,我已经读研。凌乱的长发,随意扎在脑后,脸色苍白,说话不太大声,肢体有些笨拙。
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。
因为在同一所学校,又被分进同一个小组,我逐渐和她熟稔。她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柔和气息,让人不住想靠近。如果柔和也是种力量的话,这大概是我们之间的吸引力吧。
所以第一次聊天,甜品店里,她便敞开了她的故事。
她的父母都是宣教士,常年在国外,所以她从小在当地寄宿式的国际学校里长大,中文不好,却会说流利的英语和法语。
青春期后少女情窦初开,又加上宽松的文化氛围,父母也不在身边,她迷上了幻想,喜欢上了同班的白衣少年。
但少年的情感有几分认真,几分玩耍,几分荷尔蒙的冲动?复杂的情感关系被无限放大,再加上同辈人的流言蜚语、少不更事的伤害与背叛,精神压力将她压垮,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听到各种黑暗声音。
宣教士的孩子大概许多都是有苦而难言、有痛而内化的,他们的父母做着神的工,他们从小上着主日学,但如果缺乏真实的陪伴和爱的浇灌,所有神的爱都只进了头脑的知识,他们知道神,相信神,但并不认识神。
他们心中有困惑、有伤痛,却不敢带到神面前,怕祂只要他们悔改、律己,于是心依旧是撕裂的,信仰只存在与圣经传承的文字和父母虔诚的祷告中,却没有神亲自的抚慰和医治。
最终当她父母意识到她心理问题的严重性时,已经太迟了。
她休学了两年,在医院里疗养,病情稳定后才升上大学,接着便有了我们的相识。
出院不代表痊愈,心的问题,往往与灵的交战纠缠,也许是一生的斗争。
而她的生命因为过早承担沉重,不仅心灵已经受创,身体更是因为吃药的原因而虚弱、增重,对于一个花开正好的年轻女孩来说,光外表和身材的打击,便让人无法承受。
而魔鬼最擅长编织谎言,牠给她罩上了一块巨大的灰幕,灰幕下的她只躲在角落自怜、痛哭。
“你这么胖,有谁会爱你?”
“你就一个人呆着吧,没有人会理你,没有人有空帮你。”
“你什么都做不成,生活有什么意义?”
每天这些声音萦绕在耳边,绕成无底的黑洞,将她的自我价值不断吸干,她的灵里枯竭,原来神造的美好模样,也被撒旦盖之以灰头土脸。
她只能更深地埋进自我中,神给了她诗人的敏感与幻想,给了她音符的律动和歌喉的赞美,本可编织一张约瑟的彩衣,撒旦却将其抢夺过来,她越想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价值,越陷入自我厌弃的咒诅中。
但神的光芒怎能被掩盖?我看她,便更加体会神如何看人。
每次听她分享,不管有多破碎,她在我眼中都只更添可贵,她的失落也让我倍感凝重。我尚且看她可爱如此,神呢?岂不更爱她千倍万倍?岂不更为她心碎千倍万倍?
有一次和她聊天,圣灵感动我,我望着她说:
“阿曼,你知道吗?原来你是神的一颗宝石,完美无瑕,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谎言和伤害,在这颗宝石外面筑了厚厚的硬壳,你以为自己只是丑陋的石头。
而现在你经历的这些挣扎,其实是神想把这外壳敲碎,当然会很痛,会很破碎,但是祂做的工,不是要把你凿开,而是要让你回到最初祂造你的样子,你在祂眼中,永远是最初的美好。”
我看着她的眼泪像珍珠般掉下,便知道那一刻她真实体会到了神对她的爱。
但也有更深的黑暗试图将她吞噬。
有段时间许久没见她,知道她当时意志消沉,但我自己也忙碌到无暇深谈,某天在市场买菜时突然收到她短信,吓了我一跳,她说:
“我不知道该跟谁求救,但我现在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,太痛苦了。”
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立马扔下手中的大袋小袋,疯狂打她的电话,许久没听,接着打,没听,再打。
周围人群熙攘,我的心却随着一声声嘟嘟陷入绝望,我闭上眼睛,不敢想象电话那头连通的是生命,还是死亡。
手足无措中,我只能祷告,而祷告,是动用属天力量的。我做不到的事情,神能。
最终接通了。
她带着哭腔,虚弱无力,诉说着自己被自杀的念头萦绕不绝,不知道如何寻求神,更无力反抗。
“但你能选择向我求救,已经是在寻求神的帮助了!”我心中胆战,却实在感激,感激她能在这个时候向外呼救。跨出这第一步,她已经在向魔鬼宣战,神怎么会放手撇她不管?
于是大声鼓励她,厉声斥责撒旦退去,她心绪平复了许多。我长舒一口气。
不过想想真的后怕,假如她没有选择给我发短信,假如我没有看到她的消息,或者迟一些才看到,假如我没有给她打电话,假如她没有接,一切的一切,是否将一步错过,便步步错过,滑向深渊?
但感谢神!祂的计划永远如此完美,祂的恩典总在最黑暗处显明,祂从未放弃,也从不失败,祂知道阿曼的名字,认得她的声音,数算过她的头发,她是祂要丢弃99去寻找的那一只小羊。
即使在她被恐惧和失丧包围时,哪怕是大牧人一个微小的声音,她也听得见。她要向祂奔去,世上没有任何高山、任何低谷可以阻隔。
这是真真实实她的神。
如今她依然时常跌倒,却能更加坦然面对自己的跌倒,也学会拿起神的杖和竿重新站立。更让人感恩的是,最近她在社交平台上发了一篇长文,一一坦诚自己的挣扎,更呼吁有同样挣扎的人和她一起战斗。
她也出版了自己第一本英文诗集,道出的都是她在病痛和黑暗中的真实情感。
我最喜欢里面其中一首诗,自己动手翻译了一下:
我抓住希望
仿佛那是我最后的拥有
也许就是的
她在旁边配了一幅自己的简笔画:一扇门,门上一个十字架。
我更加明白,所有的破碎都是为了重建,所有的痛苦都会变成祝福。
因为我们的神便是如此。
03
她在被抑郁攻破的最后一刻
向微信里的基督徒发出求救
第三个故事,关于朋友圈和分享。
麦兜,这是保留在我微信联系人里的名字,我隐约记得。
她是我在大学时的同系学妹,但我已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,也一度忘了我是怎么认识她的,只记得她常出现在我的朋友圈,偶尔会给我点赞。但我们从未聊过天。
相信你的微信里也有这样只在朋友圈打个照面的“朋友”。
而当“麦兜”两个字从微信消息提示中跳出来的时候,我正要结束一天的工作,准备下班去小组。
消息提示里的省略号显示她发的内容并不短。
同事都走了,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本来已经起身准备离开,我又坐了下来,打开她消息,敞开如下:
月士小姐姐在吗?我叫麦兜,是你本科时的学妹(虽然你可能不太记得)。
很抱歉如此冒昧地来打扰你,只是最近遇到一些困惑,又刚好看到你的朋友圈,所以向你发出了我的求救信号。
我本是一个没有信仰的现代世界流浪儿,但经年以来的抑郁症的折磨让我逐渐丧失生存信念,仅仅依靠各种感情的羁绊苟延残喘,但这种羁绊的能量被过度使用也渐渐削弱了,于是在某一些时刻,我会想上帝会否能够成为我的拯救者,我不追求幸福与快乐,因这二者的获得本就是概率事件,但只要内心可以得以安宁,不再时时刻刻陷于生与死的泥淖之中就十分满足,我明白我的想法之中带有明显的功利态度,所以如果不小心有所冒犯,十分抱歉。
我明白人各在其泥淖中,所以并不想因此而叨扰他人,但无奈抑郁的力量太过强大,我已经因此放弃和失去了太多东西,就算下定决心继续努力生存,也觉得彷佛失去了所有凭藉,因此感到十分困难。
虽然状态一直糟糕,但一直在人前努力做出积极可亲的模样,无论亲人外人眼中皆是乖巧的典范,但正因着这厚厚的面具,让我越发觉得难以喘息,我曾自杀过两次,但都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,也感到可能是冥冥中有某些力量在庇佑,倘若真的死成了,我在另一个时空看见父母亲人的痛苦,必然会是后悔。
一直以来觉得月士姐姐是个充满了爱和力量的人,除了美好而强大的自我心灵,应当也是受神庇佑的结果。我对宗教从来只限于知识上的了解,但未曾真实地踏入其中,如果可以,希望月士姐姐可以为我引路。
最后谢谢你看完我的这些胡言乱语,倘能得到你的回复,便是幸运。
我翻动着这则消息,每个字都不敢错过,一股无言的悲伤向我袭来,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下。
我呆坐在办公室,竟久久无法动弹。
我不知道你在读这段话的时候是否有我当时的震撼,但字里行间,我相信你看到了一个真实生命的跳动,虽然如此羸弱,如此小心,却在用力寻找着拯救的希望。
我难以想象,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向一个陌生的“熟悉人”完全敞开自己的心,她又是走到了多远的尽头,才发现神在这尽头的起初等着她。
原来神一直在等她,从祂创造她的那一刻起。
她说能得到我的回复便是幸运,但其实我才是何其幸运,能够被神使用,成为引她到耶稣面前的安德烈。
于是立马回了她一条长长的短信,肯定她的价值,感恩她的坦诚,也将她指引向神,要让她认识这超越生死的希望,是她可以紧紧握住、紧紧确信的希望。
她很快回了我,向我更多说出她的困扰,我可以看出,她真的很需要身边有人来关心,不是嘘寒问暖的客套问候,而是真心实意的分享和担当。强颜欢笑只是外在的美好,内心往往是小丑在狰狞。
晚上小组的时候依旧心忧,于是和弟兄姊妹分享,为她代祷。
回家后,神继续感动我,给她发语音读了诗篇23章,并为她祷告,她说,听着我的祷告,眼泪便不自觉流了下来。她真切感受到了祷告的力量。
那天晚上我迟迟无法入睡,一半是痛心,一半是感慨,我才想起那天早些时候我发了条朋友圈,关于台湾歌手Tank的福音新歌,关于他如何在经历神的爱后重新站立,而麦兜,点赞了这条帖文。
我对于发朋友圈是谨慎的,尤其在明白它可能会给隔着屏幕的各人编造多大的假象后,我也很少直接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带有主内“术语”的内容,大部分还未信主的人不知其所以然,反而会断章取义,给基督徒贴上标签,敬而远之。
所以我更喜欢写公众号,尽量真实、坦然的敞开自己,敞开神在我的软弱中如何让我坚强,叫人从中看到超越世界的希望。
后来麦兜告诉我,她一直在关注我的朋友圈和文章,她说在这其中看到了一种力量,让她也想拥有的力量。
我知道,这就是神啊。
这个鼓励对我是及时的,我的眼目时常随着他人的眼光来回跳动,每一次动笔总是三分勇气,七分心惊,每一次文章溅起的水花逐渐平息,都让我怀疑自己的功夫再次白费。
但神却借着麦兜让我看到,哪怕神要用我的笔只为她一人而写,只要是为她能够得到新的生命,再写百万字,都是值得的。
接着开始为麦兜找她所在城市的教会,最后联系到了一个较年长的姊妹。感谢神,麦兜第一次和她去教会,便真实经历到了圣灵,她和我分享:
“在唱赞美诗的时候有一个感受奇妙的瞬间,很难描述当时的心情,是一种完全内在的冲动爬上泪腺的感受。这个瞬间让我产生了一种期待,一种对它的降临的期待。
从教会回来之后,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,还不愿意走出来。昨天晚上我在一个匿名社交APP上发布了一条打卡计划,题名是#拥抱自己的第一天#,收罗列了对于常人来说十分简易,但于我而言却十分困难的小事情,比如主动和别人说话等等,没想到收到了很多匿名的点赞和支持,突然就很有信心坚持和抑郁抗争的漫长过程。”
我太感激,也再一次从麦兜身上看到,希望,用力在这个破碎的世界活出完整的希望,除了从神而来,人从何处寻找?
而这一切,我甚至不知是从哪个具体时刻开始,神却在潜移默化、润物无声地种下种子,亲自浇灌,我只知道,这开始于一颗被圣灵充满、想要分享的心,这也更让我确信,哪怕没有摩西面皮发光的脸庞,我们每一个人,都可以敞开去分享这无法抑制的盼望。
光,是从光明之子的心底发出的。
后来麦兜又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一张她拍的图,她说那天的太阳很美好。
我仔细看着这张图,四周是黑暗密集的树影,下方却升起一轮温暖的太阳,那阳光一点也不刺眼,与树影温柔地融合在一起,我感到它要慢慢舒展开来,慢慢,却拥有喷薄的力量。
我相信那就像她的心,我热切期待,并终日祷告,有一天它发出万丈光芒,驱散所有黑暗。那一天,所有枝叶都要欢唱,所有果实都要随风摇摆。
神要动用世间一切力量,欢迎一个新生命的诞生。
04
如今常存的信、望、爱
其中最大的,是爱
三个故事终于讲完了。感谢你的耐心。
不知道你看完用了多久时间,但我光整理思绪,就前前后后用了一个多月,但对于这三个女孩,一个故事就是一个生命在这世上的所有时长。
我花了这么长篇幅和你细讲这三个故事,是要让你看到这样的鲜活生命在跳动,她们有着各自的人生经历,各自的性格,各自的挣扎,但因为有同一位神,她们依然跳动着。
中国文化讲究“隐忍”,心中有什么痛,忍忍总能过去 —— 人应向外界展现正能量。但所谓正能量,变成了道德制高点,我们永远够不着,跨不过。于是心不断沉沦。
忍,真能忍过去吗?身体感冒尚且要吃药打针,心中滴血就无需绷带胶布?捂住伤口,只会让细菌更多侵入,捂得越紧,压力越大,伤口越会渗血。身体的道理我们都懂,心灵岂不更是如此?
她们缺的不是遮盖,而是理解与陪伴。
我时常在想,一个生活毫无希望、挣扎在生死线的边缘人;与一个身患绝症、每日与病魔抗争的垂死之人。
同样濒临死亡,为何人们常常能体会到后者的痛,却无法理解前者的伤?为什么人们可以为后者倾囊相助,却对前者经意或不经意无视、误解、怀疑甚至诋毁?
或许后者是容易的,如同向耶稣询问永生之道的少年财主,他满以为自己富足,什么都不缺,可以挣得救恩,却不知这救恩需要他献上自己的一切。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是轻松的,一次性解决,又得到助人的美名,在自己心中,或他人嘴边。
但接触前者,却绝非如此,你需要放下自己,承担他的痛苦,甚至将其内化成自己的痛苦,如此方能真正体会、真正指引、真正希望。
而这常人所难以做到的,却正是耶稣的心——我们的痛苦祂诚然担当,我们的罪条条鞭打在祂身上,祂心甘情愿,无怨无悔,以至万罪穿心,被父离弃的那一时刻,祂依然能说出,“原谅他们,他们不知道。”
只是如今祂呼召我们背起祂的十字架,背起世人的痛苦,而我们,是否真的愿意日日为得人的灵魂向死而生?
听起来很抽象是吗?那么请你先从下面这段话开始:
如果下次也有人愿意坐下来,跟你讲类似这样的故事,以“我”为主人公,希望你也能像刚才看这三个故事一样,耐心地、仔细地听完,不问为什么、不问怎么办,只要坐着听完、默默感受,去心碎他们的心碎,去沉重他们的沉重,让他们知道,希望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,而是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爱。
“如今常存的有信,有望,有爱这三样,其中最大的是爱。”(林前13:1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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