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位父亲满脸享受地端坐在椅子上，两脚浸入前方一盆水里；小男孩约莫七八岁，蹲着，小手交互搓洗父亲的脚，边洗边抬头望着父亲，好似在问‘可以吗？舒服吗？’父亲透过眼神交流，很有默契地微笑点头。然后，男孩略显生涩地拿毛巾轻轻擦拭父亲的脚。擦拭完毕，父亲按手为儿子祝福。”

这是今年学校继母亲节“为妈妈洗脚”取得热烈响应后，接着举办的父亲节“为爸爸洗脚”活动中，家长们所拍的一支影片。

孩子为爸爸妈妈服务时，纯真自然的模样好像天使。这不仅给孩子表现爱心的机会，让他们懂得对爸爸妈妈辛苦的付出感恩；更重要的是，鼓励了孩子体验耶稣为门徒洗脚的谦卑服侍态度。

说到“洗脚”，在耶稣时代，以色列地区尘土飞扬、环境肮脏，在外穿着凉鞋，进入屋里，洗脚是必要的。在当时等级分明的社会中，洗脚是仆人的工作。主人不会为客人洗脚，就算是同辈，也不大可能，除非在特殊场合，为了要向对方表达极大的爱。

但是身为老师的耶稣，竟然脱了外衣，拿一条毛巾束腰，以仆人的装扮，为门徒洗脚，这可是史无前例，不可思议的事。其实，耶稣就是要门徒学习谦卑和彼此服侍的功课。

我曾经参加一个训练课程，其中一次作业，就是为家人洗脚。一周后，大家回来分享经验。

其中一位姐妹分享，老公拒绝洗脚，她只好退而求其次，转而找12岁的儿子，想为他洗脚。当她问儿子：“妈妈帮你洗脚，好吗？”儿子答应得很快，好似妈妈帮儿子洗脚是天经地义的事。

“儿子像太上皇般，有人细心侍候，洗得可舒服了，好享受！”这位母亲无奈地说，笑得我们人仰马翻。

另一位姐妹接着说：“你为未成年孩子洗脚没负担，我为已工作的成年孩子洗脚，则颇为尴尬。”当时她与儿子关系有些僵，儿子老觉得妈妈掌控欲太强，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，常喜欢用母亲的权威去压他，以致两人经常有口角。

一晚，她将毛巾挂在肩上，捧着一盆温水进入儿子房间，说明来意后，就要开始行动。儿子着实吓一大跳，非常抗拒地说：“妈，你不需要这么做！”

她立即低声恳求：“拜托让我交作业嘛！”儿子很无语，只能任由她了。

这位姐妹分享，或许是儿子高高坐在椅子上，她放下面子屈膝跪着，谦卑地服务，这画面柔软了儿子的心。加上洗的过程中，彼此善意地沟通与互动，母子间的敌对才如冰渐渐消融。这次洗脚她最大的收获是，采取主动、勇敢面对，就能突破现况。

她很感恩地说：“美国孩子长大后很讲隐私，即便亲如母子，也不能随便碰触，儿子肯让我洗一只脚已经很给面子了。”

这话听得几位妈妈颇有同感。一位姐妹感慨道：“记得儿子小时，我可以随意搂啊、抱啊、亲的。孩子长大后，也是偶尔才让我抱一下。这次洗脚，我想有所突破，因此，决定为年龄老迈的父母洗脚。”

她继续说：“洗的过程没挣扎，很自然。比较挑战的是，洗之前的内心障碍。”

虽说她已是两个成年孩子的妈，但在父母眼中，依然是长不大的孩子，接受父母的照顾再自然不过了，现在反过来要为父母服务，还真开不了口。

“洗脚”这事她从没做过，多少有些顾忌，既怕被父母拒绝会很尴尬，又怕自己做不好，以致裹足不前。然而，她想到若不把握机会，日后肯定后悔，于是大胆开口。

没想到，她爸妈什么也没问，一句“好”，回答得很干脆。心结一开，她便欢欢喜喜准备精油。在洗脚过程中帮父母按摩、话家常，甘心又开心。“父母老了，以后要经常服侍他们。”她这样说。

这时，在座唯一的弟兄很羡慕地说：“我也好希望可以服侍父母，很可惜现在无法回台尽孝。因此，我是帮妻子洗脚。虽然给她洗了很多次，但每次感受还是不同。”

“怎么不同法？”姐妹们异口同声地问。

“有一次做得很挣扎，因为正在关系紧张的时候，但又要在期限内完成，所以，硬着头皮做。这次则做得很喜悦，感觉在服侍她，有爱的交流。”弟兄答道。

“嗯，我也有同感。这次我是帮老公洗脚，也不是第一次洗，感受也很不同。”我说道。

印象很深刻，第一次为老公洗脚，是在一个群体里。当时气氛营造得特别好，夫妻彼此洗脚，真正感受爱的交流及彼此服侍。

这次感觉是为完成作业，心里老大不情愿。跟老公约定时间，他也总以“忙”或“没心情”为由百般拖延（后来得知他并不享受洗脚按摩）。

就在我焦急交不出作业的前一天，老公突然换了休闲服，正经八百地坐在椅子上，喊着：“老婆，来洗脚吧！”我如获上天恩宠，赶紧预备水。

一开始，我只是机械地动作，没走心，因为老公的脚很干净，实在没什么可洗。然后，换另一只脚时，看到他大脚指甲中间有一条很深、还未愈合的裂痕。

细问之下，才记起前不久他清洁浴室玻璃，蹲下来擦拭时，一不小心，工具的把手用力地敲在大脚趾指甲上，指甲顿时断裂，血也跟着流出。

我轻触伤痕，他立刻缩脚喊“痛”，刹那间，我突然心生怜爱起来。想到空巢期的我们相依为命，他对我种种的包容与接纳；想到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，轻抚他的脚让我对他的爱更深更浓。

洗脚是以谦卑的服侍来表达对家人的爱，然而，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洗脚。其实，表达爱有许多方式，美国著名婚姻治疗师盖瑞·查普曼（Gary Chapman）在他的书《爱的五种语言》中，分享五种表达爱及体验爱的方式，分别是：肯定的言语、精心的时刻、真心的礼物、服务的行动、身体的接触。

我们需要知道自己的爱之语，也要花心思去了解家人的爱之语。当我们用家人喜欢的爱之语表达关爱时，对方才能感受爱。

虽然老公不真的享受洗脚，但因爱我的缘故，愿意接受我的服务，这也是另一种爱的表达，就像圣书说的“爱是不求自己的益处”。

爱就是包容，也包括接纳对方与我们不同的爱之语言。或许哪天老公会主动帮我洗脚，我期待着！